空气似乎冻结了。房间里被冬日的阳光染上了温暖的色泽，周遭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。若安看着周依依，长睫微微颤动着，犹豫了些许后，她自嘲的笑了笑，“用你自己的性命当筹码，你是不是将我想的太善良了？”

“至少，值得赌。”周依依握着匕首的手多用了几分气力，脖颈上出现了浅浅的血痕。

若安一霎不霎地看着那把匕首，她敛起笑意，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，“这么做，不过是叫苏默宁以后这一生不得安生而已。即使是这样，也没关系？”

周依依的目光闪了闪，抬高了声音，“说你会在苏默宁的身边。只要你在他身边，其他的，并不重要。而且，至少这样能让他一辈子记住我。”

一时僵持起来。若安目光瞥见茶几上的水果刀，她迅速转身拿过那把水果刀，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，“那么，如果我也割下去呢？”

周依依始料未及，有些傻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，却还是强撑着说，“我知道你不敢。”

她叹气，看着周依依勉强的模样，旋即笑开，“被你猜中了呢。我怕死。”因为曾经答应过心里那人，她永不会辜负他的付出与努力，她会活得很久很久，活得很好很好。那是她对他的承诺，她不想亦不能食言。

她看着手中锋利的刀刃，眉目微凝，“你该相信苏默宁，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，他完全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过去的阴影。呐，不要小看了苏默宁啊。那可是我曾经的英雄啊……”

她长长的叹息，语调感伤，连目光都黯淡了几分。苏默宁，真的是苏默安的英雄。

周依依听闻这话，怔了怔，然后摇着头，由着泪水肆无忌惮的流出来，“可是，我去看过苏默宁，你知道他现在有多颓废吗？也许是你高估了他啊。”

“无论如何，同情和施舍这种东西，我没法给苏默宁。”若安温文说着，一边将水果刀放回原位。

周依依吸了吸鼻子，泪水却是掉的益发急了，她索性吼出声来，“你到底有什么好？为什么苏默宁就不肯忘？”

若安趁着这当默不作声的拿下她手中的匕首，她弯了唇，笑得苦涩，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她走到吧台边，开了一瓶酒，看着对面的女子泪水涟涟的面容，“要一起喝吗？”

周依依抹了一把眼泪，走过去拿起杯子，仰起头一饮而尽，随后自顾自的倒酒饮下，喝得豪迈。若安看她，并不言语，沉默地抿着杯中的酒。

空气中弥漫这醇厚的酒香。若安静静地听着周依依的诉苦和抱怨，许久，她才轻声开口，“唯独感情不能施舍，不能勉强啊。”

所谓爱情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事情，就像玫瑰花独自开放。在感情中沉沦或者清醒，都只能是自己的选择。

若安看了一眼周依依怅然若失的脸，苦笑，收回目光，轻轻摇晃着高脚杯。她久久的凝视着杯子里红色的液体。

“请相信苏默宁吧。”在长久的静默之后，若安打破了这寂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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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别墅区，周依依回过头，看着身后种满香樟的景致。冬天的风吹得脸上生生的疼，她缩紧了身子，将脸埋在围巾里，转身往外走。

在看见那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车时，她犹疑了些许，走上前去，拉开车门，坐在副驾驶座上。

苏默宁抬眸看了她一眼，薄如刀片的唇抿的紧紧的，眸光有些按单。他点燃一根烟，吸了一口，缓缓地吐出烟圈。

“我刚去看了林若安。”周依依松了松围巾，声音低沉。她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苏默宁棱角分明的侧脸，垂下眼眸，“如果你想留她在你身边，不管做什么，我都会让她回来的。”

苏默宁嘴里叼着烟，目光暗了又暗。让小安回到自己身边么？那么，心里只有那个人的小安，待在自己身边的话，也只会一天天枯萎下去吧。与其看着她日日念着旁的人，不如不见。又或者……不如共死。他被自己这想法惊住，旋即回过神来。

他拿下烟，拇指和食指捏着烟，“依依，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。别再管我的事了。”

“苏默宁，你现在这个样子，我怎么可能视若无睹？”她低吼，红了眼眶，声音里已有泪意。

苏默宁长长的吁了口气，“同情这种东西，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。”

周依依愣住，想起方才若安说的话，她郑重地点了点头，侧过身，揽住苏默宁的肩膀，脸搁在他的肩膀上。“你要好好的。你要记得，不管什么时候，我总在那里等着你。”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他掐灭手中的烟，沉声说。

一路无语。车子在周依依所住的居民楼下停下时，周依依侧过身，看着他消瘦的面容和凹陷的脸颊。

“再见。苏默宁。”她说完这一句，迅速的拉开车门走了出去。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无可抑制地落了下来。再见，苏默宁。苏默宁，再见。

车里，苏默宁重重地往后靠去，胃部绞痛着。他皱紧了眉，慢慢地想起那些遥远的过往，他的小安缠着他讲故事，撒娇着说我只要有哥哥就好了，小安哭泣的脸，微笑的脸，生气的脸，嘟起嘴装可爱的脸，都是那样生动和美好。

“小安，我现在真的很想杀了你啊。”他喃喃低语，自言自语着说。真的，很想杀了你，这样你就会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。

那些过往，如此清晰地在眼前，仿佛就是昨天。

可是昨天，已经非常遥远。遥远的，再也寻不到可以回溯的路。

想要杀了你。

想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东西。

想要你，只是属于我的。

这样的情绪，汹涌着而来，几乎，要将他湮灭了去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