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九章

风吹过二人，脸上各自带着不同的神色，哀伤包围着他们，这一刻，谁都不愿面对。但是世事无常，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啊。

父子成仇，兵刃相见，人生最为悲哀的事情。就这样上演在了二人的身上。父亲的无奈，女儿的责任，当使命和伦理相遇，究竟应该怎么取舍。

在这片非常寂静的森林之中，二人面对面，谁也没有动。

过了许久，风老才缓缓开口，说道：“你母亲在我的记忆之中，是一个非常贤惠温柔的妻子，我们一直非常恩爱。同时，她也是圣战学院的一位非常出名的导师。在你母亲生下你的同时，一位非常强大的黑暗元素使入侵地球，导致生灵涂炭，地球一片狼藉，后来圣战学院派出大批高手，前往支援，那一年，像是末日到了一般，整个世界满满的血腥。”

顿了一下，脸上闪烁过不一样的神色，痛苦，和焦虑一起涌现着，调整了一下感情，风老继续说道：“你母亲身外圣战学院最为顶尖的高手，那场战斗之中，威震八方，唬的异界生灵不敢再逼近。而敌军统治者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，一直没有露面。直到有一天，异界之王凭借强大的实力撕裂空间，建立虫洞，大批异界生灵涌尽地球，就连异界之王鬼王也是亲自降临。顿时，人间化作炼狱一般，鬼哭狼嚎，悲惨万分。”

说到这里，风老又是一阵轻轻的叹息：“你母亲，生下你不就，连番的战斗终于是拖垮了她的身体，鬼王手下，名为罪的恐怖生灵，出手偷袭，吸尽她的元素之力，罪也是身负重伤。”

“待我发现她时，早就已经没有了生机，我追了罪三日，那家伙不敢与我交战，接连逃走，被我截住退路，结果便是跑到了这可可西亚，隐藏了数年，终于是成了灾难，同时我在宇宙之中寻找了它很久！后来在可可西亚见到它时，连我已经不是它的对手。就在这个星球将要被罪毁灭之时，被可可西亚人民奉为神灵的绝世强者出手，将其封印在皇城底下，而今你所在看到的这一切，只不过是我们为了彻底斩杀了这个邪恶的源头所创造的计划，因为皇帝已经是被那诡异的黑暗之力侵蚀掉了。”

“那我是应该相信你咯，相信你意味着我的眼睛在欺骗我！我到底是应该相信我亲眼所见，还是相信你这个父亲说的话。”

亚娜冷静的盯着风老，眼神之中不带走一丝丝的感情。

“不管你相不相信，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，本来这件事情在公众眼中，袭击皇宫，本来就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，我们只不过是借用萨嘎的身份而已。在事情没有扯到罪的身上的时候，这都是他们可可西亚内部的事情，我可以发誓，我没有出手动过一个人！”

风老尝试着为自己辩解，但是看着亚娜面无表情。他心中知道，难以赢得女儿的信任。自己辛辛苦苦为了亡故的妻子，却是同时丢弃了自己的女儿的信任和爱。这就是因为父亲的艰难，难在能够顾及周全。

这次，亚娜出奇的没有冷漠以对，而是陷入了沉思，风老静静的看着她，看她能继续说什么。

过了很久，亚娜才是缓缓抬起头来，说道：“你说的话，我不知道真假，那就这样吧，我就当作没有见过你，反正在我的心中早就是这么认为的，你也就当作没有见过我，下次再见，没有了亲情这一说法，而下次相见，我必定能够赢你！”

风老没有过多的解释，这种事情，本来就不能够逼迫一个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变成这样的孩子，亚娜已经长大的，他只是期望，能有朝一日，她身为人母的时候，可以体会到父母的苦衷。

“孩子，能不能让我抱抱你？”

听到亚娜说的话，风老顿时凉透了心，这句话，几乎是颤抖的声音发出的。

但是，亚娜像是没有听见一般，眼神之中的哀伤也是随之消失，直接转身离去，丝毫没有在意风老所说。

偌大的树林之中，风老孤独的站在原地，呆呆地看着亚娜离去的背影，终于了痛哭了起来。这一刻，没有了外界的影响，神一般在可可西亚叱咤风云的男人，此刻就像是一个没有人疼爱的孩子，无依无靠，在这荒凉的树林之中，放声痛哭。

亚娜心中难过，丝毫不亚于风老，走的时候，她清楚的知道，那一声弱弱的低声哭泣的声音，并不是自己发出的。

感情抑制不住，眼泪化作暴雨之中，如倾盆而下的雨幕。

无论如何，她还是一个刚知道事情的孩子！

离开了风老，亚娜并没有去萨嘎营地，而是直接去寻找躲藏起来的梦露，萨嘎营地已经是没有了再去的必要，他也是一个极为可怜之人，花尽心思，仍旧是为人作嫁。

大老远的，梦露便是看到了亚娜的身影，急忙上去询问，仔细查看了亚娜身子之上并没有严重的伤势之外，也是放下了那颗久久悬起来的心。

但是再看亚娜，一脸的泪痕，而又失魂落魄，可怜楚楚的模样让梦露心生痛感。

轻轻的将亚娜拉倒身边，抱在怀中，询问道：“发生了什么事，来跟我说说话，或许这样会好受一点的。”

亚娜轻轻的摇了摇头，依偎在梦露的怀中，放声大哭。

过了许久，才逐渐平复下来。

梦露始终紧紧的抱着亚娜，像她们这种从小没有感受过父母恩爱的小家伙来说，唯有的感情源泉，便是姐妹之间那种超越了亲情的友情，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之中，受了委屈，除了她们俩之外，甚至连可以想念的家都没有。

亚娜的心性一开始便是和孩子一样，那种丝毫不染人间气息的空灵，随着那神秘晶石的出现，彻底打破了他们原有的生活。

从那个时候起，亚娜一再改变，变得成熟，变得可怕，从一开始的不敢杀生，到现在的神挡杀神，每一次的杀戮，都将是她心中魔障的加深。

梦露心疼的抱着她，最看不得亚娜受委屈的模样，亚娜也是一改常态，每次回来的时候，都会像娃娃一样给自己和夜姬诉说，今天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这种事情却是越来越少了。

她也学会了隐藏心事，当初一个善良活泼的人去哪儿了？

当梦露这样想的时候，自己不也是已经改变了呢？一声苦笑，自己只是注意到亚娜变了，自己又何尝不是，战争逐渐在成全着她们，给她们带来成熟的同时，也是悄悄的收回了一些东西，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日子，才是她们最为宝贵的东西。

亚娜停下了哭泣，梦露也是停止了思考，有些事情势必会成为秘密，等时机成熟之日，才能被其他人知道。

“我没事，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失去了理智，白白屠杀了许多无辜的生灵而已。等任务完成，我不会在涉及战争半步的。”

亚娜轻轻的擦干眼泪，长时间的流泪已经让她的眼皮微微肿胀。

梦露给了她微笑，那是一种来自心灵的安慰，说道：“为了更多的生命，而牺牲掉一些生命，看起来非常的不公平，可是这是他们选择的结果，他们明明能够有自己的选择，但是因为贪婪。让他们失去了最美的年华。”

“有些家伙的死，我并不会在意。如果有朝一日，你的对手跟你说他是因为被逼无奈而必须做出这样子的选择，你会怎么办？明明知道他的无奈，但是我们也不能手下留情，这种人到底该不该杀？”

亚娜的话让梦露一怔，明明是自己才应该思考的问题，如今换成了在亚娜的口中说出，梦露这才明白，自己的问题是多犀利残忍，逼迫着亚娜做出了原本不应该做的决定。

“这种人，是上天在捉弄，杀与不杀，终究不是我们的错，如果我们有战败的一天，我们的敌人，可不会给我们这样的选择。”

“你的意思，对于敌人，应该狠下心来才对。”

“并没有对与不对，是非观念因人而异，也因为时代而又变化。同一件事，百年之后，与千年以后，必然存在着不同的争论，我们所做的，顾全自己，但求心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