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帮你，就是帮我。”祁兮尔的回答言简意赅。

赫连熊没有等到解释，故此，将帮你就是帮我这句话理解为：我帮你得到青州侯爵之位，你将会帮我得到中山的王位。

如此看来，帮你就是帮我这句话，完全就想得通了。

赫连熊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，他觉得有些话点到即止，彼此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好了。至于细节，像祁兮尔这种聪明人自然会相机而动的。

“那我需要干什么？”赫连熊问。

祁兮尔道：“战火起时，中山、云州、海州将成为一道阻止战火的屏障。最多可以为你争取一年的时间。而后，诸侯乱战的准备期也需要一年。故此，你有最少两年的时间可以利用。这两年，你需要改革变法收拢民心，奖励农耕，立法赏赐军功，调动青州全境百姓的积极性。这是一个基础，有了这个基础，即便是诸侯战斗不断，你们青州也有一定的根基。”

赫连熊点头：“我爹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祁兮尔继续说道：“广坤是不会让大将军得势的，我们中山也是如此。到时候，北地中山连手，必然削弱大将军的力量，那时候他也没有和南殷稳定中原的能力。至于后面的事情，我想青侯自然有他的安排。”

赫连熊道：“那我转达，看我爹怎么安排吧。”

祁兮尔道：“正是如此。”

赫连熊道：“需要我们青州支援中山钱粮吗？如此帮我，若是一点不做，心中有亏。”

祁兮尔笑道：“你送来了一百万两银子和殷离，这还不够？”

赫连熊道：“那银子本就是你们的。至于殷离，也不怕你笑话，是我们处理不了，这才给你送来的。”

祁兮尔大笑：“所以啊，对你们来说是烫手的山芋，对于我来说，就是最好的棋子！”

赫连熊意外：“棋子？你要怎么用他？”

祁兮尔摇头道：“已经送去王府了，怎么用就看我父王的了。”

赫连熊撇嘴道：“你这人忒不实诚，中山的事情都交给了你，难道王爷不按照你的部署来做？”

祁兮尔道：“朝堂争斗不是我的强项！”

赫连熊道：“不会要把殷离交给王朝吧。”

祁兮尔道：“现在还没想好。这人看怎么用了，如果用的好，可以挑起王殷和南殷的间隙，还能让王朝对殷氏全族产生隔膜，倒逼着王殷造反。如果用不好，就真的屁用没有了。”

赫连熊道：“好吧，你一肚子转轴，肯定比我想的清楚明白。喝酒喝酒。”

四个人又是一顿大酒。

且说，就在四个人喝酒的时候，大将军殷速已经押送着一百万两银子回到了王城。

银子虽然多，但是对于富有四海的明王来说还没到必须亲自检查的地步。再者，有大将军和麟甲军出马，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？

钱入了库，殷速的心也才放到肚子里。

这边既然收了人家的钱，那就要把公主送去中山了。故此，明王第一时间就通知红莲公主出嫁！

说是出嫁，其实就是和亲，换一句更难听的话就是：明王为了一百万两银子，把妹子给卖了！

不过，没人有异议。皇家的女人嘛，年少的时候享受了所有的富贵，等到花开蒂落的时候，自然要为皇家的大业付出。在皇家，女人的功能属性大于人的属性。

所以，红莲公主并没有抗拒。即便说，她印象里的中山都是穷山恶水，茹毛饮血，也没有表现出抗拒。对她来说，只要能逃出这个石头城，比什么都强。

王朝，说起来无上的荣光，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所谓的无限荣光下是何等的龌龊和无耻。卑鄙和诡计融合而成的空气充斥着石头城的每一个空隙，一颦一笑，一举一动都在算计和被算计的谋划中纠缠，想要自由抬头看一下眼高墙壁垒切割的天空，享受哪怕片刻的辽阔景色也都是奢望。

红莲公主不是个笼中鸟，却被沉重的石墙和鼻塞的空间死死的捆在墙里。

“公主，礼服已经送到了。”内侍说了一句。

“知道了。”公主淡淡的回应着，可谁都不知道她的内心是何等的兴奋，何等的躁动不安。那种兴奋和躁动不安，是需要用她在深宫内锻炼的强大隐忍力才能压下去的。

明王来了，走的很稳，很有力量。

“红莲。”明王的声音依旧威严，只是那些威严里多了一些兄长的情义。

“红莲见过陛下。”红莲表现的很恭敬，那种恭敬是冰冷的高墙，挡住了任何想要走进自己的情义。

明王叹了一口气，很微弱，若不是空荡寂静的大殿加重了回声，几乎无法察觉。他走到红莲的面前，稍作停留，便继续走向殿中的主位上坐下。

“起来吧。”

“谢陛下！”

红莲依旧恭敬。

明王道：“这次，你终于要飞出这座石头城了。”

红莲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，似乎面前这个人不是在跟自己说话。

“红莲，你还在恨我吗？”明王的声音依旧威严。

红莲还是没有说话，就好像对方问的并不是自己。

“我知道，你怪我。但若不如此。你，我，母亲，此时将会在何处？如果我不先动手。死的，就是咱们三个了。”明王说。

“可是，你不应该杀父王！”红莲的声音低沉。

“那对他，对所有人来说是解脱。”明王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
红莲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起来，显然她在克制。

“他不死，死的依旧会是咱们三个！”明王说：“母亲在他眼里是什么？什么都不是！他把对于大将军的恐惧和忌惮全都化作了虐待母亲的手段！你，包括你，被他折磨的还不够吗？难道，对这种冷血变态的人还要保留孝道吗？不！那是愚蠢的！”

明王的话掷地有声，如同快刀斩断了纠缠的丝线。

“去中山吧。祁兮尔和你年龄相当，也是少有的少年俊杰！去了哪里，你会得到比你曾经幻想的自由更加自由的生活。这，是哥哥能为做的最后一件事情！”

明王说完便起了身，不等妹妹给出任何的回应。话已至此，便是斩断了他最后的一点牵挂。他知道，有一天妹妹一定会了解自己的。

公主的宫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望着明王离去的空荡方向，红莲眼角的一滴泪水从面颊滑落，滴在已经被擦得油量的地板上，发出微弱的哀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