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谁？”男子的声音不像最初那样干净清澈，反而有一些沙哑。也不知道这男子是因为没有替爹娘报仇生生把嗓子哭成了这样，还是因为受刑弄伤了嗓子。

凌澈看着还是缩在角落的男子稍稍皱眉：“你可否过来一些？”她接下去要说的话本来就是不能让外人听到的，这男子还坐得那么远，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吗？

这个牢房的光线不太好，凌澈从外面往里看只能看到男子蜷缩在一个角落，根本就看不到他身上是不是受了伤。而且，牢房之中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，仅从气味上她也分辨不出这是不是从男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。

男子听到凌澈的声音警惕的往角落里靠了靠，又问了一遍：“你是谁？”虽然他现在离死已经不远了，但是死在报仇的路上总比死在敌人的手里要好得多。

男子知道他的家破败了，可是还是有人不死心，就想把他也弄死才甘心。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来找他索命的。

凌澈淡淡的回答道：“既然知道你姓应，你猜不出？”

男子轻笑一声，说道：“仇人也知，友人也知。”友人……他如今应该没有什么友人了。

“我只是一个女子，难道应公子连一个女子都怕？”

“姑娘，有道是最毒妇人心。”

凌澈有些无奈只好说道：“你当真还是没有认出我的声音？”

男子看向她，似乎是想要看清她的脸，可是他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，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。男子又在凌澈的提醒下回忆着她的声音，可还是没有想起来。

他本就只见过凌澈一面，而且当时他还非常紧张，根本就没有记住她。

凌澈又提醒道：“乞丐，银子。”

男子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女子有可能是谁，只是当时有三个女子，他不知道这是哪一位。

“姑娘是哪一位？”男子的态度变了，声音中的谨慎弱了一些。

凌澈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：“你可否过来一些？”

男子通红着一张脸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。他也想过去，可是他身上有伤，根本无法行走，若是要过去只能爬过去了。“在下……”他看着还在等着他的凌澈，一狠心，还是趴在地上开始往那边爬。

凌澈看到男子的动作就知道他肯定是受了伤，心中也在庆幸，还好她出门之前带上了药膏。等他过来就好好询问一番，要是他值得救，拿药膏赠与他也好。

男子似是有些习惯了这种方式，所以他爬起来的速度并不慢，只是很短的功夫他就到了凌澈这边。他已经在这牢中呆了不短的日子，每次狱卒送饭的时候他都是如此的，所以他当然也算是习惯了。

男子爬到凌澈面前，抬起头看着她的脸，可是还是没有认出来，便又问道：“姑娘……”

凌澈将自己的面纱摘下，然后当着他的面将脸擦干净了。

当男子再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大吃一惊，面前这位竟然是……

男子可从来没有想过皇后因为他这么一个刺客会亲自来牢房中看他，更何况他当时可是要刺杀她的。难道她是来牢中亲自报仇的？

男子这样一想，只能无奈的苦笑一下，接着便坐在那里说道：“你要杀便杀罢。”男子本就不是一个心狠之人，当初想要刺杀她也不过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。等他冷静下来，他才感到后悔。

“对了，那位姑娘如何了？”还好当时他是刺中了那女子的肩膀，若是他真的把她刺死了，他的良心会不安的。

凌澈看这男子竟会主动问起夏浅的伤势，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。

肯为爹娘报仇，虽然有些自不量力，但还算得上是一个有孝心的人。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，知道为自己的做过的事情忏悔，也算是一个有脑子的人。能够承担过错，也算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。

这些足以说明这男子是一个品性不错之人。

“我问你，应家当真是被人冤枉而败？”

男子一听到“应家”眼眶便红了起来，他眼中都是深仇大恨的愤怒：“不错，奸人当道，应家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被害死了。”

“为何你没死？”凌澈问的也是干脆，当然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事。

男子笑了起来，可是那笑声中尽是悲哀。“我还不如一起死了，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怎么可能为我家人报仇！当日若不是友人相邀，我不在京城，我或许就能跟着所有人一起死了。”

凌澈这才明白，这位应公子当时根本就不在京城，所以才没有被一起抓起来。可是那些人应该也没有理由放过他才对，除非是因为那人等不及了。

“那些人为何要杀应家人？”

男子看了她一眼，没有说话。虽然他对凌澈有愧疚，但是这并不代表男子就相信了她，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。

凌澈凑到了男子身边小声的说道：“我是在奏折中看到一位将军为应家鸣冤，这才知道你的事。本来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应家人，但是你已经承认了。”

“是许将军？”

凌澈颔首，她又说道：“我可以帮你鸣冤，也可以帮你为应家人洗漱冤屈。”

男子眼睛射出精光，问道：“你是说真的？”

“当然，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，你要是想让我帮你，你就必须成为我的属下。现在我来问问你，你有何才能？我为什么要帮你？”

男子就知道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帮助他，但是凌澈这个条件也不算太过分。他家牵扯到的案子可不是小事，要是她真的能帮助他，别说是成为他的属下，就算是她想让他做面首，他都会愿意的。

只是，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让她看得上呢？

正在这个时候狱卒走了过来，他看着凌澈提醒道：“时间快到了，你们快一点。”

凌澈点头，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些银子递到了狱卒的手中。狱卒怎么敢收她的银子，她可是跟着刘大人一起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