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，不可。如今王爷虽遇上了麻烦，可也不至于……这个时候，你去见他太过冒险了。”锦湘好声好气地劝道。

娘娘一向信任他，但此时不仅王爷那里棘手，肯定满宫里的人都盯着娘娘这儿，若是被人抓住什么把柄，可就是雪上加霜！

“那你说，本宫该如何是好？！”

“娘娘此时，最好什么都别做。”锦湘沉吟片刻，开口道。

“什么都不做？那明儿怎么办？”淑贵妃一双凤眸怒瞪着她，她是当真为秦昭明着急，虽说这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，闹到最后顶多就是那白耀宗的小命不保而已，可是她怎么能容许有心人如此算计明儿，往他身上泼脏水？

弄不好，这事儿传扬开来，明儿难免失了人心，也让陛下质疑他的能力，更给成王可乘之机。

“那个贱人，斗不过我，可倒真是生了个好儿子！”她凤眸微眯，眸色森然。

储秀宫一片低沉，坤宁宫中却融洽不少。

太子一下了朝就直奔后宫。他虽性子宽厚，心智谋略不及兄长，可也不是个傻的，今日之事，多半是三皇兄和四皇兄两人又在暗地里争斗。

他从不参与这个，毕竟他是太子，是生来就注定比他们都占了优势的皇后嫡出之子。他向来不求有功，但求无过。只要他不给父皇废太子的机会，他就能一直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，无论，皇兄们怎么争、怎么斗……

“守拙”，这是母后教给自己的。想到这儿秦昭煦不由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，步子越发轻快了些。

高宗皇帝如今成年的皇子只有成王、相王和太子三人，而他们三人年纪其实相差不大，成王和相王更是同年生人。

已经亡故的大皇子、二皇子先天不足，不满周岁就夭折，五皇子后来生了场大病，也没能撑过来。如今七皇子才十四岁，余下的年纪就更小些，最小的十一皇子如今还是个六岁的稚子。

故而秦昭煦这个东宫太子虽也有些压力，可其实与他的祖宗们相比，已然要轻松不少。若说唯一的压力，怕就是来自于两位兄长太过锋芒毕露。

他天资尚佳，可与成王相王一比，就有些相形见绌。这也是他为何一直避其锋芒的原因，若是他有那个能耐，自然也不愿天天被人觊觎着太子的位置，自然想清理干净一切拦路虎。

今日上朝，他着了一身太子朝服，五条杏黄色五爪金龙盘踞胸前，两间和后背处皆绣正龙纹一条，间以五彩云纹，腰束玉带，脚上蹬着一双明黄滚边青缎串珠云头靴。面如冠玉，相貌英俊风流，隐隐带着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，十足的东宫太子派头。

刚进坤宁宫，就有小宫女眼尖地凑上来道：“殿下，您今日又来给娘娘请安呀？娘娘正在殿内候着呢。”

秦昭煦温和地笑了笑，如清风拂面，和煦动人，“本宫知道了。”

说完他阔步往殿内走去。

“儿臣给母后请安。”

皇后抬眸，看清是他，眉眼间满是笑意，神情上却看不出来有多欢喜，平静道：“煦儿，你来了。”

皇后今日穿着一身檀色绘凤穿牡丹描金样宫装，气度雍容。单看淑贵妃，她的长相是多了几分端庄大气，许是在皇后的位子上坐久了，整个人都显出几分华贵。眉眼并不很精致，第一眼看上去寡淡无味、但偏偏禁得住仔细端详，越看越能瞧出那份气韵。

秦昭煦微微一笑，也不在意，反而依旧嗓音温润道：“儿臣今日下了朝就过来了，想在母后这儿找点儿吃的。”

“你这孩子。你宫里的吃食可不比我这儿差，净会打趣。”皇后闻言，终于轻笑着嗔了他一句。

见到皇后脸上的笑容，秦昭煦的神情也明显更为放松了些。

在秦昭煦的记忆里，母后很少露出笑容，所以从很早很早开始，他就学会了抓住各种机会逗她开心。

从前他不明白是为什么，可后来渐渐长大，他也隐约懂了。兴许是因为宫里的生活并不是母后想要的吧。

她是太傅之女，是父皇恩师的女儿，自幼熟读圣贤书，才学不输男子，可却被困于深宫，比嫁个官宦子弟相夫教子还要不如。

他曾问过外祖，为何母亲不愿还要让她入宫。外祖深深叹了口气才道：“说句僭越的话，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，我不忍他日后处于群狼环伺之险境、受外戚掣肘，所以……是我对不起你母后。”

当时他不明白，后来理解，外戚擅权，是任何一个帝王都小心翼翼防备的。唯独外祖，他是太傅，不掌实权，又是父皇信任和敬重的人，他的女儿，是皇后的最好人选。

他想，不只是外祖，他们三个男人，是母后最亲近的人，可却都有负于她，都成了将她困在深宫的束缚。

和皇后简短的说了几句话，秦昭煦就离开了。纵然他是太子，也不可在后宫中多做停留，这是规矩，即使显得有些可笑，还有些不近人情。

他走后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桃红又一次忍不住抱怨道：“娘娘，你就算让殿下多留一会儿也是好的啊。明明见到殿下那么开心，还总要摆出一副严母的架势来。”

“你不懂。他终有一天会不再需要本宫，本宫又能陪在他身边几时呢？他生来就注定不像平常人家的儿女，作为储君，他必须把私情看得很轻很轻。”皇后看着殿门外，眼神悠远。

桃红心疼地看着她，她们家娘娘一向把什么事都看得太通透。有时候连她一个做奴婢的，都觉得娘娘不适合在这宫里——她总是太无欲无求。若说真有什么她惦记的，恐怕就是宫外的亲人和太子殿下了。

“娘娘，淑贵妃那边……”桃红欲言又止。

“说。”皇后不冷不淡地道，对于淑贵妃，她是真的不怎么上心。

“今日里相王殿下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，奴婢想，淑贵妃肯定会有动作。”

“放心，她此刻没工夫对煦儿下手。此刻相王自顾不暇，哪还有功夫掺和别的？再说，就算他腾出手来，也该去找成王的麻烦，与太子殿下无关，也与坤宁宫无关。”皇后说着眸光转向桃红，眼神虽不锋锐，却隐隐让人有些压迫感。

桃红赶忙低下头，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