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王荣弄得莫名其妙，不过约好了第二天在木夕咖啡馆见面，我早早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等着。

什么都没有，只是点了两杯水。

我知道小圆她妈明明死了，王荣也知道我知道，为什么要多此一举，说这些废话，从墙里的尸梯爬出来，我已经知道丰城黑暗的一面，王荣他到底在掩饰什么。

看着落地窗外的行人，我的思绪也不知飞到哪里去。

又在想小圆妈妈会不会过来，在想丰城不能出活人，会不会是个谎言，老九说的话凭什么我就要信？

什么时候，要找个机会出去验证下，偌大一座城，却连一个人都出不去，这怎么可能？要是这样的话，那些快递、还有外地来的游客怎么办？难不成都死在城里吗？

自从那天的事发生后，我就像做着一个又一个恶梦，很少有机会，梳理一下思绪，现在静静地听着蓝调音乐，想了一下，反而发现了不少破绽。

我的眼神渐渐放空，已经准备考虑走人。

突然一团黑色占据了我的视野，随着一声巨响，落地窗碎了，一辆黑色的越野车，飞了进来，我都能看清高速旋转的轮胎，还有驾驶座里那个女人惊恐的面容。本能的反应让我扑向一侧。

乱飞的桌椅撞在我胸口，我痛得了泄了气，摔到地上，轮胎擦着我的脑袋飞过，带着一连串嘭啪响声，撞向柜台。

柜员尖叫着，越野车发出最后一声尖啸，嵌在各种杂物中，不动了。

轮胎却还在转，带着玻璃渣，像是转开水珠的雨伞。

我躺在车底，越野车的底盘较高，又刚好架在柜台上，车身还在颤抖，不过车底下刚好有段空间。

我躺在碎玻璃里，头上一阵温热，像是流血了，我用手一抹，粘乎乎的，原来是咖啡。

我像是做梦一般，就那样躺着，连出去的意思都没有，侧边明明有段不小的空间可以爬出去。然而我不想。

不是因为突然其来的车祸，一个女司机把车开上步行道，再撞向临街的咖啡店。这种新闻听都听腻了。

问题是在于那个女人的长相。

虽然只是急匆匆的一眼，但记得清清楚楚，绝对不会看错，那个女人是女鬼，就是老板的女儿。

天底下绝对不可能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。这是怎么回事？

我不知发了多久的呆，直到有人把我拉了出去，我茫然四顾，周边都是警察还有围观的人群，咖啡店的落地窗全碎了，店内一片狼籍，还有其他客人趴在地上，不过只有我一个人坐在窗边，够倒霉的。

越野车里已经没人，车门开着。一个警察过来问我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
我摇了摇头，突然抓住他，问道：“车里面有人没？没人的对吧？”

那警察本来一直低头做笔录，突然被我抓住，抬头看了我一眼，我也看到他的脸。两个人都呆了一下。是周礼。

周礼二话不说，扭头就走。

我难得看见周礼做回他的本职，抓住他不放。

周礼的脸拧成丝瓜状，叫苦道：“大爷，说好了别来找我！你又来？”

“我就问一句，司机有没有在里面？不对，这车是空的，对不对？里面没有人的，对不对？”

我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周礼，要印证一下之前我看到的事。

如果是那个女鬼开的，没人会看到，虽然不知道她消失的这段时间，又去哪个地穴潜修，居然都能开车了。

周礼看了看我，想要说什么，又闭上嘴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：“那个，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，小张——”他回头叫了一下，一个交警小步跑过，避上地上的碎玻璃渣。“带他去医院——”

我已经自顾自地走出去了。

刚才那一幕一直在我脑里重放，那个女人长得虽然像，不对，不是像，就是一模一样，可是那股活生生的气息，绝对不是鬼物，至少紧握方向的手，和圆睁的双眼就不是那个女鬼能做出来的。

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？

我拨通王荣给我的电话，说是小圆她妈的手机，过了好久，没人接。

我挂掉电话，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。

然后我接到了李小岸的电话。自从上次把我关到审讯室后，我还从来没和她联系过。

我不知道李小岸算不算王荣那边的人，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老马破开了审讯室的门，也许她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。

这些我都不知道，犹豫了半天，我才接起电话。

“来警局一趟。”李小岸还像以前一样。

“对了，你上次到底死哪去了？听说你又回古灵传媒了？”

我无语，这女人是在装傻吗？傻子看到审讯室上那么大的一块破洞，都会知道出大事了吧，

“为什么要过去？”我提高了警惕。

“有个案子要你协助核对一下。”

“什么案子？”我追问道。心里已经打好主意，绝对不去警察局，本以为安全的地方，也能被老马他们找到。说不定连李小岸他们也是同谋。

“有人出了车祸，说是要和陈宽见一面，你快过来。”

“嗯？难道是小圆她妈？”

我李小岸挂了电话，我在街边坐了一下，还是没去警局。

这种事难保不是李小岸的陷阱，短短几天时间，我经历的一系列的事已经让我对这整个城市起了警惕，这里的每个人、每个机构似乎都有一层迷雾罩着。

我打定主意绝不自投罗网，反正小圆她妈又不是非见不可。

李小岸的电话我一直有，要是能连的话，从墙里爬出来的时候，我就跟她联系了，可跟李小岸说了墙里的事，摄影棚那里也没听过什么消息，就足以证实她和古灵传媒的关系，我绝对不会再上当的。

到家里，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，和小圆她妈的聚会告一段落，要不要开车出去体验一下，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丰城。

我看了看手上的佛珠，一共18颗，白了九颗，还剩九颗。

我下了楼，楼下一辆警车等着，车灯闪着，我看了几眼，正要上车，从街边突然窜出两个人，一边按住我，把我往车上拎。

我要大喊，早有一只手捂住我，还是戴着手套的，就是咬上一口也不顶事。

李小岸来抓我了！我的恐惧重新又泛了上来。

相比于墙杀时，爬尸梯的痛苦，被关在审讯室里，那种不见天日的感觉才是最杀人的。

我奋力挣扎着，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挤着我，就是不说话。

车停下来，两个人架着我出去。扔到一个房间。我四处打量着，正想着要怎么出去，门开了。李小岸进来。

我的心一寒，摸不准她到底想要什么，李小岸身后又跟进来一个人，哭得双眼通红，鼻头也红红的。

我脑袋一炸，之前隔着玻璃和车窗，还不觉得，现在面对面站着，才觉出恐怖来。

和那个女鬼一一模一样，连头发的长度也是一样，只是脸上的神情少了冷漠，多了点生气。

“这是当事人，金三格，她说是和你约会，在咖啡馆见面，因为迟到，一脚踩错油门，冲上步行道，撞进咖啡馆，对不对？”李小岸问我。

我说：“是的，我是跟她约好——”

后面的话还没说完，李小岸就回头跟她说：“你可以走了，还好这次没出人命，赔偿的事，你跟老板商量吧，不是我们管的。”

李小岸说完就走，急匆匆的，好像还忙什么。只留下我和金三格。

我看看金三格，不由自主地退到墙边。

金三格终于停止抽泣，说：“你想让小圆参加什么节目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