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幼看着看着鼻子一酸，滚烫的泪眨眼便落了下来，滴在陆融的手臂上。

“陆融……”她不值得。

“幼娘，其实我在后悔……”陆融把他的下巴抵在长幼的肩上，低沉的话语仿若盖过了响彻云霄的烟火声，“我后悔自己不够强大，无权无势，连自己也护不住，还牵连了你进来。这几日我一直在想，若是我有权有势，是否你我就能平平安安，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
“不是的，你想岔了。”长幼转过身看他，绚烂的烟火绽放的光影在他的眸里倒映，“你不爱权势，不要勉强自己。你以前就很好……会为了百姓与大官名抱不平，也会为了官府去教化愚昧，你该是自由的……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，你没有错……”

“幼娘，为了我你值得吗？”值得自己放弃唾手可得的自在人生，为了救他自甘为囚……

“没有值得与不值得，只有愿意与不愿意。”长幼嘴角挂着笑，“为了你，我愿意。”

陆融紧紧搂过长幼的腰，把脸埋进她的颈项中，呼吸厚重了起来，肩膀微微颤抖。

长幼感受到落下来的湿热的泪水在她的颈项间流下，不由地慌乱了起来，陆融他、他哭了……

“没事的，我师父其实就是嘴硬心软，她把我养大，我也该回报她了，她不会苛待我的……”长幼六神无主地安慰着陆融。

“我怎么办？幼娘你不要我了吗？”话语里极为委屈。

长幼眼神一暗，说道：“陆融，我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，就这样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一晚好不好？”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，明日她就要跟师父回去了。

前几日她已经明确得到了师父的吩咐，待所有事情结束后随她一同返回般若寺。她又求了师父多给她一点时间，与陆融好好道个别。

陆融缓了缓情绪，心里闪过一丝懊恼，怎么就没能沉住气自己先伤心上了，今晚该一直都笑者的，怎能哭上了？

他半晌才说道：“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带你去看，青阳太小了……”

长幼问：“要去什么地方？”

“苏杭的西子湖、闽南的海湾、蜀地的峡谷、徽州的怪松……”他列了一串名迹。

长幼放下心里的悲意，又被陆融列举出来的地方引起了好奇，她问道：“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？”

陆融闷闷道：“少年时游学时见过，想带你一同前往。”他当时想的是，若是他有了心仪之人，定要携她走遍山河，同她一起领略江山美景。

长幼没了声，静静地靠在对方炽热的胸膛上，聆听对方跳动的心跳声。

天边还绽放着绚丽的烟火，陷入悲伤的两个人已然没有了观赏的兴趣，紧紧怀抱着对方不放手，不发一言，贪婪地汲取对方身上温暖的热度，心里不约而同地期望着天晚一点再亮，慢一点，再慢一点。

早已备下的一桌瓜果美酒无人赏识，沦为不起眼的布景。

随着最后一声嘣响，绚丽多彩的烟火在渐凉的天空中化为一阵缥缈的白烟。

时间到了。

“你会忘了我吗？”

陆融敛眉沉思言道：“我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