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月皎洁，如纯净的白莲花瓣，待云消雪停，夜色格外清冽。

一座精致的五轮塔矗立于楚府中央，梨花木雕的横梁，刻满佛偈的墙壁，在月色中颇有仙家胜地的韵味。

楚老夫人信佛，杜若嫁入楚家三年后，楚敬天就在府里修筑了这座佛堂。三层的楼阁拔地而起，盘旋而上。

第一层安放楚家祖先的牌位。

第二层，是一个小型的藏经阁，收集各种佛偈，佛经和名家字画。

第三层布置成一个礼堂，中央安放一座释迦牟尼镀金铜像。

除了每月十五，楚老夫人会花上两三日在这里诵经礼佛外，其它时间基本上无人涉足。

每逢入夜，仆人就会在顶楼礼堂点上一盏青莲佛灯，清明透亮，一直燃到天明。

佛经有云：百千明灯，忏除悔罪。那盏青莲玉灯乃玉石所凿，点燃时光华四射，恰如千万盏佛灯齐明。

杜若偷偷溜进去，她记得释迦牟尼像后有一空处，恰能容得下一成年人侧卧，且不会被人轻易发觉。愈来愈

只是这隆冬的夜晚，冷得很，也漫长得很。

虽有佛灯照拂，可毕竟高处不胜，杜若蜷缩在一角，瑟瑟发抖，总感觉地下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暗涌而上。

她时不时侧目望望那尊高大的释迦牟尼金像，第一眼，佛祖是笑得慈眉善目，可看多几眼，杜若总觉得那对杏仁状的眼珠子在死死地盯着自己。

世人皆知有鬼罗刹，却很少注意到古经中佛也分好坏，有的佛慈悲为怀，普度众生；可有的佛却嗜血成性，无恶不作。一想到这，杜若便打了个寒战，霎时间觉得佛堂阴森森的，一边的佛灯也越来越昏暗。

亥时，正赶上睡意朦胧，迷糊之中，杜若恍然听见“咯吱”一声，那声音悠长又带点诡异。

佛堂的雕花木扇门被推开了，凉风趁机涌入，扰得烛光晃动。

杜若被这动静惊醒，她小心翼翼地伏在佛像背后，暗暗窥探。

没想到这个时候，走进来的竟然是楚敬天！

“禀告相爷，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，可什么都没有发现”。

门一关上，一个黑衣人半跪在青砖上说话。

“哼！老东西！”

楚敬天愤然把衣袖一耍，寒眉紧蹙。

“他居然敢骗我！真是活腻味了！还害得本相白白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！”

“那……那人还要不要留？”

“留？”

楚敬天嘴角微微一抽，眉眼间透露出一股狡诈，“这些年来，他也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了……别管他，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！”

“还有，这几天风头紧，万事都要更加小心！很多事情，你也要亲力亲为”。

“是！”

说罢，黑衣人浅浅作揖一鞠，纵身一跃，便如一道疾风般从门缝间窜了出去。轻功之高，可见一斑。

等到楚敬天走后，杜若才敢从佛像后走出来。

刚才俩人诡异的对话，引起她心中万般不安。

这佛堂似乎重新修葺过，从前佛堂的墙壁都是古朴的青砖。而现如今，青砖墙拆毁了，换上名贵的黄花梨木浮雕。

老夫人不喜奢华，更不愿人间那些乌烟瘴气的俗媚之物玷污佛堂的清净，从前，杜若陪老夫人礼佛时也要褪去胭脂水粉，玉环钗饰，再换上素服才能踏入佛堂。

杜若越看越觉得奇怪，又见桌案上的莲花香炉也是镀金浮雕的稀罕之物。突然，一个诡异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。

佛堂环境幽僻，青墙高筑，平时别说了人，连半只苍蝇也飞不进来。

冥冥中，杜若伸手去碰那只被磨得油亮滑腻的香炉柄。

“果然，得来全不费工夫！”

杜若嘴角勾起一个欣慰的笑，轻轻把炉柄一提，只听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隔壁的梨花木雕屏居然自动挪开了。

一条阴暗的石道浮现于眼前，阴冷的寒气呼呼地从中涌出。似乎石道通向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寒冬腊月，雪窖冰天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