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兵法如云口袋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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森森凉风透出峡谷,峭壁上枯树藤蔓甚多,地上的黄土略显斑红,那是一场战役存留的痕迹。石壁旁有一人静静倚靠,蓬头垢面,双手双足皆是污泥青苔,尚自喘着粗气,好似流浪的乞丐。

穆杰从峡口悠悠走来,见那汉子还有气息,试探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呆着,没事罢?”那汉子睁眼瞧见穆杰,缓缓说道:“小兄弟,劳烦帮我采些草药,我双腿都断了。”

那汉子撑着身子,却无法动弹三分,穆杰急忙上前瞧去,月光下面目清晰,赫然是乔朔靠在石壁旁。穆杰心知此人摔下山崖,却不明白他如何保住性命。穆杰略懂医经药学,当下就借着月光在附近寻觅有用的草药。

原来乔朔遭到暗算并被丢下悬崖,幸得峭壁枯木朽株相助。倏地短枝断裂开来,乔朔便堕下崖底,耳旁风声不绝,他抓住石壁的长藤,借力翻了数个跟头,斜晃踩去一堆烂泥之中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双腿腿骨齐断。乔朔屏住气息,伸手用力接好断骨,可依旧无法走动。

不一会儿,穆杰手中抱着许多绿叶草药,双臂却是被尖叶利枝的荆棘割出条条血痕。乔朔瞧见不禁热泪盈眶,素不相识的少年竟为自己如此善心,叹道:“待我腿好之后,乔某定会报答小兄弟的大恩。”

穆杰微笑道:“举手之劳,无须言谢。”说罢,拾起道旁的石块,将草药砸得稀烂,敷在乔朔双腿之上,又备好树枝把双腿绑好。穆杰擦了擦额角细汗,说道:“弄好啦,约莫半个月的工夫,你应该可以行走自如。”

乔朔抱拳谢道:“小兄弟侠肝义胆,乔某佩服。”穆杰顿了顿,将先前亲眼看到乔朔受到暗算之事说了出来,言下甚感抱歉,责怪自己没有出手相助。

乔朔怔了怔,对穆杰热心操劳之事稍微理解,随即把自己如何跳崖无事,如何支撑来到峡谷等情况统统告诉穆杰。二人聊得熟稔,穆杰就将黑虎山大军受挫之事说将出来。

穆杰问道:“乔大哥为何会被手下暗算?”乔朔道:“穆兄弟有所不知,黑虎山人数众多,流寇盗贼甚广,乔某心腹颇少。若不是有些本事,他们也绝非认我这个头领。”如今二人互说心事,称呼已是极其亲近,穆杰对其高风亮节之志而钦佩,乔朔又是感激对方救命之恩,不禁心生相见恨晚之感。

乔朔看着周遭寂静无声,却明白此地葬送了许多弟兄,伤感神情一时难以遮掩。穆杰忽道:“乔大哥腹中想必多时没进米水了罢。”乔朔微微一怔,肚子果然咕咕直响,惭愧道:“的确如此,可是一想到山寨弟兄受奸人煽动,哪里还有闲情去裹腹充饥。”

穆杰道:“小弟通晓厨艺,尚有马车在军营附近,不如乔大哥同往罢。”乔朔叹道:“穆兄弟好意盛情,乔某心领了。可是我今生不想再与军伍之人打交道。”

穆杰奇道:“乔大哥此言何解,莫非与官兵有甚么过节。”乔朔道:“正是,我昔日就在官府任职。”说着就将自己受人排挤,入草为寇等事皆告之对方。

周遭寒风阵阵袭来,穆杰环顾片刻,问道:“既然有所不便,小弟绝不勉强,可是今晚夜寒地凉,乔大哥身上带伤,要在何处过宿?”乔朔道:“我习惯风餐露宿,这没有大碍。”

穆杰道:“乔大哥稍等一会儿,我去拿着饭菜清水给你。”说罢,径直施展轻功向军营跑去。乔朔刚要推辞,对方早已跑出数丈,其武功身手令自己心中大为惊愕。

军营附近的百姓尚未睡下,仍有官兵来回巡视,周遭火把将空旷的荒地照得如同白昼。穆杰丝毫没有停留,径直朝着灶棚走去。站在那里守夜的内务兵喝止道:“你想要做什么?”

穆杰立即停住,回道:“我是这里的厨子。”那士兵拿着火把,在穆杰面前晃了晃,“哦”了一声,说道:“我知道的,你是那个手艺不错的庖厨。”

听得旁人夸赞自己手艺,穆杰感到舒心宽慰,微笑道:“可否给我一些剩下的饭菜?”士兵审视其片刻,奇道:“难不成你还没吃过吗?”穆杰难以回应,若以实情相告,乔朔身份自然被人查知。若隐瞒推诿,自然不可令人信服。

士兵见穆杰神色尴尬,呵呵一笑,说道:“嘴馋罢,你远赴灾区倒也辛苦得很,况且做菜也好吃。锅里还有放着别的厨子做出来的烧卖,我这就给你拿几个来。”说罢,果然转身走进棚内,打开屉子里的烧卖,随手抓起三个便递给穆杰。

这烧卖食点在湖广一带甚为常见,形如石榴,晶莹剔透。虽凉了许久,其清香的味道依旧能够闻到。穆杰道谢后,随即赶往峡谷去寻乔朔。

路经溪流旁,穆杰忙用荷叶盛起清水,稳稳地端在手中。乔朔正自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,听得不远处传来脚步声。登时睁眼瞧去,只见穆杰果真拿着饭食清水而来。

穆杰将手中美味统统递给乔朔,尽管这些饭菜已经冷淡已久,但也足够充饥。乔朔风卷残云般解决掉所有菜点,腹中顿感舒适泰然。乔朔连声向穆杰道谢,穆杰却摆摆手,以为是稀松平常的小事。

乔朔擦了擦嘴角,问道:“不知穆兄弟为何半夜独自来此幽森峡谷?”穆杰道:“望乔大哥见谅,我到此处是观察地形,思虑如何清剿敌患。”

乔朔虽对黑虎山弟兄颇加牵挂,却痛恨其中卑微奸诈之徒,相比之下穆杰更显亲近。穆杰目睹土匪屠杀无辜百姓,有心想出办法解决敌患。乔朔微笑道:“看来你对兵法有所了解。”言下却无半点介意之情,好似毫不在意一般。

穆杰怔了怔,点头回道:“我自幼不喜读四书五经,尤爱兵法韬略的书籍。”乔朔道:“你出身富家,大方有礼,怎会不读儒家典籍。”穆杰微笑道:“只是不太感兴趣罢了,对于兵法却是略有见识。”

乔朔摇摇头,说道:“行军打战,带兵布阵,离不开兵法。可是毫无经验,只是纸上谈兵。”穆杰甚觉有理,心中想到:乔大哥自幼习武,又曾是朝廷武将,自然懂得如何打战。

穆杰有意请教讨贼计谋,忽地想起对方竟是贼寇头目,自然不会帮助外人来害自己。乔朔看着穆杰好似有难言之隐,当下不多询问,说道:“穆兄弟,时辰已晚,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。”

穆杰问道:“我自有地方可住,不过此处寒气凛人,乔大哥靠在石壁过宿,终究不太好。”乔朔许久未得旁人关心,当下心中感激涕零,沉吟道:“附近有石洞,倒算避风之所,我再生火驱寒,足以过夜休息。”

穆杰心知乔朔过于执拗,便点头答允,右手伸出准备要背他走到山洞内。乔朔倒也不见外,顺势被穆杰负在背后。二人寻见一山洞,周围拾起枯枝落叶,毫无费力便生火,将石洞照得明亮。

乔朔多加谢言,穆杰道:“乔大哥好生休息罢,等到天亮,我再带早点给你。”说罢,便转身走回军营。乔朔心中对穆杰千恩万谢,发誓要报答此人相助之恩。

待回到马车之时,穆杰不禁一惊,从傍晚准备好饭菜之后,居然忘记拜见祖父。恐怕此刻祖父已是担心至极,穆杰惴惴不安地走进车厢。果然车厢内本是交谈声毫不断绝,当穆杰进来之时,话音戛然而止,众人目光皆是看向穆杰。

刘师爷急忙上前,问道:“少爷又去哪儿了?教得我们一番苦寻。”穆杰极是抱歉,看向祖父,可是穆老爷闭目不语,这般神情倒比呵斥更加难受。

穆杰略有隐瞒,模糊解释自己的行径,只听祖父叹了一声,说道:“大家都休息罢,明早还要行军赶路。”众人没有多言,便径直倒头去睡。穆杰见祖父满脸不在乎的样子,有些失落黯然,却也不知如何回应,只好先行休息。

翌日清晨,百姓们早早吃完饭菜,邓宏便下令大军开拔,向南方灾区继续前进。有些老弱妇孺执意留在故里,邓宏不加勉强,留下数车粮草与数十名自愿官兵。在百姓们感激道谢声中,赈灾大军遥遥向南而行。

邓宏骑在马上有些心不在焉,副官见状好奇道:“将军可有心事?不妨说将出来,属下也好分担解忧。”邓宏向来倚重这位得力助手,当下直言道:“南下之路仅有一条,必定路过黑虎山的关卡。”

副官道:“将军是担心这帮土匪会劫道?”邓宏点点头,心事赫然被旁人猜透。副官从怀中掏出贴身地图,看了许久,沉吟道:“此行有三处地段适合伏击,而咱们初至此地,恐有不利。昨日大胜是因敌人冒进,且我军占据峡口重地。如今行军迫切,敌人定不会错过机会。”

邓宏叹道:“赈济灾民是圣上钦点,实属大事,剿匪虽不算咱们责任,可会危急赈灾。咱们现在身处被动,恐怕会吃亏。”副官瞧着主帅愁眉不展,思虑片刻后,主动请缨道:“属下不才,却跟随将军征战多年,愿领小股人马先行。”

先锋军是行兵作战的常备部队,邓宏的赈灾大军仅有万余人等,并未准备先头部队。邓宏明知山贼会在必经之路设伏,可大军携带辎重及百姓,难免限制甚广。

副官请缨好似易水辞别,颇有慷慨悲歌之感,邓宏摇摇头,忙说道:“太过危险,这定是有去无回。”副官呵呵一笑,说道:“大丈夫战死沙场,理得其所。请将军下令组建一支百人敢战队伍,由属下带领,为大军开路。”

邓宏权衡再三,极是痛心难舍,叹道:“本将军亲自为你们送行,若你们被山贼围攻,大军定会在一炷香的工夫赶来解围。”副官点头应道:“属下相信将军能识破流寇奸计。”

大军在峡谷口停下,穆杰从马车窗口探首远眺,向车旁百姓问道:“前面是出了甚么事?”那百姓倒也直接,回道:“好像在召集兵勇及壮丁,应该又要打仗了。”

穆杰向祖父禀告实情,只见穆老爷顿了顿,叹道:“匪患严重,咱们还是多加小心罢。”穆杰道:“爷爷,我想外出一刻,马上就回来。”

穆老爷道:“外面这么乱,还是少些走动。”穆杰本想试着询问乔朔,今早穆杰得知大军将要前行,便急忙备好饭菜带给乔朔充饥。乔朔依旧不愿身处军营,穆杰只好再找个隐蔽的地方让其休息暂歇。

阿福不知少爷这几日外出究竟做些什么事,可是瞧着老爷担心的样子,便径直从旁劝阻。孙镖头等随从心知少爷身怀武功,倒也不易受人威胁。不过他们向来听从老爷吩咐,只好一同附和劝导。

穆杰转念一想,如今乔朔无法回到山寨,黑虎山的流寇与官兵打仗自然是在所难免的,再去询问也是枉然。穆杰看着祖父渐已憔悴,心有不忍,当下就打消外出的想法。决心陪在祖父身旁,这也正符之前赈灾的初衷。

敢战队伍很快就凑齐一百名威猛精壮的汉子,其中不少是由当地灾民的加入。邓宏稍感不放心,向副官问道:“他们有很多人没上过战场,怎么来当先锋军?”副官微笑道:“将军不必忧心,我负责引出伏兵,替大军开路,无须能征善战的勇士。”

邓宏顿知副官用意,拍了拍他的肩膀,宽慰道:“我定会领着大军在一里之内跟着,不会让你们与山贼缠斗。”副官点头答允,便急忙带领先头部队开拔前行。

因新征入伍的士兵不会骑马上路,百人队伍皆是徒步行军,就连军衔甚高的副官也直接弃马同行。山路崎岖不平,炎日高照无云,百人很快就累得汗流浃背,难以继续前行。

副官展开地图,仔细观察周围地形,倏然发觉前方正是一个极好的设伏之处。身旁的士兵坐在地面上休整,副官却是片刻不得放松,急忙踩着一块巨石,向不远处眯眼眺望。

不远处杂草丛生,毫无一丝声息,就连飞鸟鸣叫声也没了踪迹。多年的军伍经验及敏锐的洞察,副官能够确信前方有土匪设伏,而且人数不少。

副官挥手示意,悄声向众人说道:“前方有伏兵,大家都打起精神,一定要小心谨慎。只要把他们引出来,拖延一炷香的时间,咱们大军就会来支援。”

身旁新兵顿感紧张,握着大刀的双手不禁颤抖,副官余光瞥见,问道:“怎么了,不会现在害怕了罢?”那新兵摇摇头,又有话想说,终究忍不住,直言道:“既然发现前面有情况,为何不等大部队赶来,咱们一齐杀敌。就现在百来号人,岂不是上前送死。”

副官正色道:“大军兵甲上万,又有数不清的百姓跟随。那土匪居高俯瞰,一眼就能瞧见,定会惊动到他们。”众人漠然不语,显是明白了其中道理。

众士兵相互看了一眼,便低头思量,副官感到此刻士气低迷,有心鼓舞振奋人心。副官说道:“这些土匪残暴不仁,咱们既为男子,又是兵勇,自当奋力杀敌。妇孺老弱在后,我等男儿该不惧苦难。”

此言一出,果真不少士兵为之振奋,皆坚定镇定道:“全听号令,不怕艰苦。”副官点点头,显是极其满意,再问道:“不错,此刻大家可还有问题?到时候杀敌就不能顾虑了。”

有人高声道:“我有问题想说。”话音未落,众人寻声望去,只见一人靠在不远处山洞洞口,正自盯着副官。那汉子身无铁甲,手无长刃,自然不是士兵。

众人不禁好奇,适才这人是如何出现在此处,又是怎么听到副官的问话。只见那汉子浓眉大眼,一脸正气赫然显露,倒令许多人没有太大的戒备。

副官奇道:“你是何人,为何偷听我们谈话?”那汉子哈哈大笑,说道:“我住在这里,是你们这帮兵甲吵醒我的,又哪里来得偷听之论。”副官见他双腿绑着树干,应该是重伤而无法走动,与其言语颇为相符。

副官问道:“那你刚才平白无故地插嘴,又该何解?”那汉子微笑道:“无意间听见你们欲出兵剿匪,不忍看着你们去送死,便好心相告。”

有士兵瞧不过去,出言喝道:“哪儿来的乞丐,疯言疯语,竟敢乱说扰我军心。”副官见那汉子虽然衣着破烂,住所简陋,却明知他说的话语有些道理,便挥手令那士兵住口。

副官道:“那你有何良策?”那汉子不去理睬,指着不远处的山头,问道:“你们看出什么了?”副官忙回道:“太过寂静,恐有伏兵藏于山上。”

那汉子点头说道:“不错,你又看出那是什么阵形?”副官奇道:“阵形?难不成那些土匪伏兵还有排兵布阵?”那汉子呵呵一笑,说道:“轻敌可是兵家大忌,那显然是个口袋阵。”

副官熟读兵法,当下却是茫然不知,问道:“何为口袋阵?”那汉子道:“顾名思义便是阵形犹如口袋,变幻无常,一支军队若是轻易冒进,那定难以生还。”

副官正襟危坐,问道:“你是如何看出来的?”那汉子道:“此阵法在乱石高山最易设下,而黑虎山的头目乔朔又极喜好布阵杀敌。这口袋阵杂乱不堪,漏洞百出,显是并非出自乔朔之手。”

那汉子顿了顿,续道:“此阵是山寨的三当家摆下,他虽会弄阵法,却只学得皮毛,形似而意不足。”副官见他侃侃而谈,心中有些狐疑,问道:“你怎生知道这么多的事情?”那汉子微笑道:“因为我就是乔朔。”此言一出,全场震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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