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冉想起好多年前在日本的时候, 赶紧婉拒了。

整个度假村建在两边的雪山之间，两边都有雪道和很多缆车。他们来得巧, 现在这个时候，已经有了自然雪。

他们两个人放下行李, 就去了滑雪场。

据说这个雪场，有世界上最古老的缆车。

但是沈苏感觉，这个缆车看起来很现代化，连座椅都是能加热的, 心里免不了犯嘀咕。

辛冉就笑, “也许人家说的是, 这里曾经有世界上最古老的缆车呢？就算真是, 你敢坐吗？”

这倒是真的，沈苏深以为然。眼前就一个个空荡荡的大铁框, 整个悬空, 脚底下少说几百米的悬崖，这要再是个几百年的老古董, 确实有点……

等上了缆车，就感觉四海八荒的风, 都直朝着人身上灌。幸亏雪场还专业而体贴地给准备了毛毯，乘坐时可以披上，或者挡一挡风。

沈苏坐在缆车上，看到远处，有个亮晶晶的不规则圆球。辛冉说那是个冰湖。再下面那条雪道，就是他们要滑过的地方。

这是一个很陡很陡的高坡, 缆车经过的时候，就能看到，有人速度极快地刷一下滑下去。那一瞬间，雪片像云雾一样升腾而起，在阳光下闪烁着，绚烂缤纷。美得叫人心跳，手机根本拍不出那种景象。

辛冉还是个学生的时候，跟父母、大哥一起去滑过多次雪。于是，这是辛冉多年以后，重新踏上滑雪板，却是沈苏上的第一堂滑雪课。

学滑雪的地点选在一段较缓的短坡，滑下来也不过几秒种，然而，爬上去至少要十分钟。

找了专门的教练教沈苏跳舞……啊不是，滑雪。

沈苏原地打转了几圈，自己觉得还行，就比手画脚的问，“教练，你看我有进步吗？”

这时还是精神饱满，兴致高昂的。

然而，辛冉给他找的这个教练，有点忒老实，不懂得素质教育的教学法。一听明白沈苏的意思，就一个劲地拨愣脑袋，“no、no、no！”

沈苏就有点萎，“哦……奥，这样啊……”

辛冉赶紧接手补上素质教育，过去哄他，一叠连声的加油打气，“谁说我老婆滑得不好？我老婆最聪明，进步最快了！”

沈苏就动手打他，“你以为我听不出来，进步快和滑得好是两个概念？！”

虽然中国的春节已过，但是因为真的雪季到来了，雪场还是挤满了，周边国家的车和大巴，当地已经下雪，游客来了。这个时候，没人愿意抵抗阿尔卑斯皑皑白雪的诱惑。

于是为了安全起见，他们去了另外一个雪场，运气不错，这里几乎没人。

沈苏很高兴，初学者的线路上，差不多就他一个人。

索道的起点和终点，各有一名工作人员，就盯着他一个人。每一次沈苏顺利地上下索道，热情的工作人员就朝他竖起大姆指。

辛冉滑了一圈，转过来笑道：“你这简直像是国际有名的大陆阔少、中国土豪，包场来了！”

高一级滑道上下来的人，也不多，辛冉也很高兴。

开始，他当然要陪着沈苏玩耍，等沈苏熟悉了缆绳、滑板，就自己坐缆车上山了，名其名曰，以防他在这里，叫沈苏分心。

“沈苏沈苏，我上了黑道！”

半小时以后，辛冉兴奋的叫着沈苏的名字跑过来，腿都抖了。

什么，黑道？！沈苏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
后来辛冉解释了一通，沈苏才搞明白，原来欧洲的滑雪道一般分为蓝、红、黑道，难度递增。

其实以前，辛冉也就滑滑红道。再说，他都得有十来年没碰过滑板了，还是有些生疏的。没想到，短暂的适应之后，居然就能滑难度最高的黑道，当然兴奋。

辛冉抱着沈苏亲了一下说：“其实吧，我刚才是不小心上了黑道，看着下面都眼晕，心想这可怎么办？！本来我想转头爬下去，但是那条雪道太长了。我想，我老婆还在下面等我，我跟他约好了，一定要下去跟他汇合。不然他等着我，看我一直不下来，会着急的，还会担心我。于是，我就冒着生命危险，从黑道上冲下来了！”

“呵呵呵……”

嘴真甜，不知道别人怎么想，反正沈苏是大写的服。

第一天，总体滑雪很顺利，沈苏从犁式转平行式了。而辛冉一直在黑道上玩得不亦乐乎，隔一会儿就飞下来，跟沈苏炫个技。

滑完雪，坐缆车下山的时候，走到半山腰里。只觉得，滚滚云烟，就在眼前，仿佛触手可及。

辛冉伸手撩了一把，山涧间凛冽的穿堂风，就问沈苏，“这样美得如同幻境一样的地方，你会不会觉得眩晕？想不想纵身一跃？！”

这个美不美，跟跳不跳，有什么逻辑关系吗？！沈苏无语的翻个白眼，然而嘴里说出来的却是，“不想，再美也不跳，舍不得你。”

这话秀恩爱秀得过于奔放、直接，有点肉麻大劲了，辛冉听着，脚下就一个趔趄。

沈苏觉得，总算把刚才那一波还回去了，开心的直想拍手。

下山回租住的滑雪村公寓的时候，路上，沈苏回望回去，山谷里，依然是早上那副样子，他并没有特别多的感觉。

然而再往下，沈苏看到山坡上的一个小教堂，孤独而寂寞的肚子矗立在山上，忽然就觉得很冷清，很忧伤，还很……美。

辛冉牵着沈苏的手，若有所思道：“你不是，又想再去行一次礼吧？！”

“切！”沈苏鼻子里哼一声，“我又不是各种结婚仪式的集邮爱好者！”

其实，他心里倒是觉得，再来一次，也行的……

第二天，他们还没起来，就发现外面下雪了。两个人兴奋的跑到滑雪场去，雪道旁簌啦啦的飘洒着，像水晶片一样的大蓬雪花。

也许是风，扬起了树上、屋顶上的雪花，半空中银光闪闪。

奇异的是，天空左上角，还有一抹弯弯的月亮。空中其他银白的光点，就像是在阳光里闪烁地星辰。

辛冉感叹道：“真是读万卷书，不如行万里路啊！”

沈苏则已经掏出手机来拍照了，但是因为怕辛冉笑他，并不会给他看。

晚上，两个人吃完饭，就坐在公寓的阳台上聊天。

沈苏忽然发现，前面有一条光明的雪道。他很惊讶，就问辛冉，那是怎么回事。

“这有什么奇怪的？”辛冉说：“就是雪道亮了灯，可以夜滑啊！”

“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你知道那里有一条雪道可以夜滑吗？”

辛冉说：“知道啊，你以为我是你，刚来这边是路痴，现在还是路痴？从来这里的第一天，我就看到它了啊！”

“这么近，那我们为什么不去这条雪道滑啊？省得还得整天坐缆车！”

“暂时还没法去。”

沈苏奇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这个……”辛冉沉默了一下，还是决定说出来，这个残酷的现实，“对你来说，它实在太难了……”

“呃……”

玩了两天，沈苏觉得累，下午就先回宾馆去了。

辛冉独自出去了一趟，晚上一回去就急匆匆地喊，“沈苏，快点，我带你去个地方！”

沈苏窝在被子里问，“去哪儿？”

辛冉笑道：“不告诉你，不然就没意思了！”

趁着沈苏换衣服，辛冉东翻西找，倒空了两个矿泉水瓶子带着。

沈苏看见，就问他，“这干什么用的？”

“你别管了，走！”

辛冉带着沈苏，去了离公寓几百米远的一个小农场。

大冬天的，奶牛并不出来。

他们路过棚子时，就听见奶牛们似乎在听音乐。

沈苏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观望。

“哎呀，人性化饲养，人家做了多少年了，别跟土包子似得，少见多怪！”辛冉拉着沈苏进去了。

这是干嘛？沈苏挠挠头，大晚上的来看奶牛？

“不是啦！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，跟我来！”

辛冉拉着沈苏，跑向旁边的一间小屋。

门没上锁，沈苏进去，就闻到一股特有的甜腥气。

辛冉一副到了的样子，伸手在冲锋衣的口袋里面掏东西，摸了半天，摸出几个硬币。

这难道是……有礼物？沈苏眨眨眼睛，在这儿给我？这什么环境呀！

辛冉拿起矿泉水瓶子，指着旁边的大型保温桶，“沈苏你看，鲜牛奶！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奶牛产的！快来，自己接！”

沈苏惊讶地摇摇头，“咦……”

当然，没人收钱，旁边有个小盒子。辛冉说着，把刚才准备好的硬币，投了进去。

辛冉笑道：“好玩不？”

“嗯嗯嗯！”沈苏接了两小瓶还温热的牛奶，兴奋的抱回去了。

又下了一整夜大雪，简直是下疯了，外面厚厚的一层，花坛，甚至路边停的车都找不着了。

沈苏就鼓动辛冉，去外面院子里躺个大字给他拍下。